京兆眉
新作蛾眉样,谁将月里同。
有来凡几日,相效满城中。
赏析
京兆,汉代京畿的行政区划的名称,为三辅之一,三国魏时置京兆郡,唐时为京兆府,治长安。这里指长安。京兆眉,汉代人张敞曾任京兆尹,敢直言,严赏罚。尝为其妻画眉,当时长安盛传“张京兆眉妩”之说。蛾眉,亦作“娥眉”,指女子长而美的眉毛。
诗的一、二句是说妇女们都竞相画眉,谁能描画得象月中嫦娥的眉毛一样呢?诗中没有答案,或许那答案就是诗题——“京兆眉”吧。接下来,诗来了一个转折——由于世人都以“京兆眉”美得如同嫦娥之眉,所以争相效仿,不几天就满城皆是。爱美之心人皆有之,画眉,是女性美容的一种方式,问题是“有来凡几日,相效满城中”。任何一种美,都应该是外在与内在的各方面的和谐统一,离开了整体性,就有可能走向美的反面。“东施之貌未必丑于西施,止为效颦于人,遂蒙千古之诮;使当日逆料至此,即劝之捧心,知不屑矣”(《李笠翁曲话》)。东施的可笑不在其貌,而在于追求美的手段与目的、愿望与结果相背离。相背的原因则在于离了“个人”,盲目地模仿,以至于“整体”失调,而变得滑稽可笑。同样道理,世上既没有完全相同的人,也没有绝对相同的脸,却人人脸上画着两道“京兆眉”,不难想象那是一种怎样的景象,恐怕不光是滑稽可笑,简直叫人望而生厌了!
为什么有了“东施效颦”,还会出现“满城效眉”呢?“效”是创造的反面,它轻而易举,所以也最易成“风”,见“风”而动者也就决非一时一事,正如俞陛云说的:“堕马新妆,盘龙高髻,闺饰相效之风,汉、唐以来,历明、清而勿替”(《诗境浅说续编》)。
仿效是创造的大敌,一旦仿效成为时髦,人的创造活力将遭到破坏。这首小诗借好相效“京兆眉”的流俗,讽刺了流俗的浅薄,予人以思索和回味。